最后,这个王朝享年二百八十九岁。】
李渊和李世民的脸色更黑了,刚刚得知大唐尚未灭亡,这心情还没喘息上几瞬,下一秒就被宣判了死刑!
东西两汉加起来可是四百又五年!
一直以西汉盛世为榜样,标榜“汉军”、“汉国”的李世民此刻胸口隐隐作痛——这一对比下来,差了一百多年国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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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每一个长寿王朝的覆灭过程一样,土地兼并,农民流离失所,进而民怨四起,举兵而反,新朝建立,再进行规则的重新洗牌,唐朝的覆灭也无外乎是这些进程。
不过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农业技术也在不断的进步,整个封建社会的发展进程也在推进着。
和秦汉瓦解时相比,土地兼并随着均田制的瓦解和藩镇的割据,反弹起更高的浪潮,到了唐代末年时,这片土地上已经几乎很少有真正的自耕户了,绝大部分农民都失去了自给自足的田地,成为了依附于大地主的佃农。
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了宋神宗时期的王安石变法,不过其实对于最底层的农户小生产者来说,也没什么变化。土地不过是从大地主阶级手里,转移到了小地主阶级的手里,被剥削和被欺侮的现状依然没有得到改变。
不过也算是恶有恶报吧,晚唐政府漠视百姓的痛苦,于是唐朝末期农民战争的主体,也就是这些被忽视的佃农们。
自光启元年到天佑元年,这十年里晚唐政府尝尽了反噬之苦,甚至和东汉的汉少帝和汉献帝这两个知名倒霉蛋相比,有有过而无不及。
唐僖宗和唐昭宗,这两位末代皇帝先是被数次驱逐出长安宫,又是被有心人挟持,漂泊半生,宛如没有依靠的浮萍。
唐僖宗有没有智慧与才能另说,被宦官养大的他在贪腐和荒唐上可是一点也没落下,根本收拾不了也不会去收拾晚唐的烂摊子。
至于唐昭宗,他倒是有一些想法,也愿意放手去做,但是在百年的负面积累下,唐朝已是积重难返,也就没有能够挽救的机会了。
此时的晚唐朝政已经为藩镇所把持,唐僖宗的时候,全国一百五十二个藩帅,里面只有四个是由强势的藩镇节度使任命,剩下的都是当地自己推举出来。而到了唐昭宗的时候,九十四个藩帅,有一半都是强藩任命,此时的藩镇发展到一种顶峰,唐朝廷王室对地方上的管理难以插手,唐昭宗再如何努力,也都是徒劳了。
农民和藩镇互相成就,借着这股劲头,推翻了唐王朝的统治,开启了五代十国长达半百年之久的分裂时代。】
李世民在宣纸上上记录下这两位末代皇帝的名号,他手中沾饱了墨水的毛笔在其后滴落下一个难看的墨团,就像是给黑暗的晚唐画上一个句号一般。
殿内安静地只剩下李世民衣袖与桌案摩擦的窸窸窣窣之声。
唐朝的历史在他们的手中走向繁盛,也在百年之后重新被打散,这对李渊和李世民这样的开国之君,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王朝兴替,这一颠扑不破的历史规律被这样真实地套用出现在李唐王朝奠基者的面前,引起了他们深刻的反思。
和秦汉不同,当天幕出现在秦始皇与汉武帝面前时,秦始皇需要面对的,仅仅是十年之后要发生的事情,汉武帝要面对的西汉覆灭,是一百年后的情景。
始皇帝踌躇满志,改正自我,再度革新。汉武大帝亦不惧怕,做好当朝之事,再给后人留下深切的建议,便潇洒而去。
李唐王朝才刚刚学会走路,就被告知两百多年后无可挽救的灭亡之路,的确是很难如同秦皇汉武那般从容。
此刻,那些兄弟阋墙一类的争端都不再是这对初唐父子二人所需要聚焦之处,无论如何,李世民都是李渊命中注定的继承人,是值得托付大唐王朝的存在——甚至这也不是李渊现在要思考的问题。
那些眼前的纷争都不重要了,关键在于大唐走向衰败,是什么原因。
李渊低声道:“大唐兴衰之关键,到底还是因为这安史之乱吗,世民,你意下如何?”
李世民沉吟片刻,道:“安史之乱亦非其因,而是自兴旺转向衰败的果。天幕屡次提到土地兼并,耕者无其田,富者愈富,此方为真正的因果所在。”
无需发送弹幕,冥冥之中自有感应,祁衡微微停顿后,恰好接上了初唐父子二人的对话。
【唐朝覆灭的因果际会,从表面上来看,会归因到安史之乱安禄山与杨国忠等人在晚年唐玄宗面前的小丑表演,但一个庞大王朝的覆灭,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寻根究底,最深层次还是民生民田之问题。
这个道理说起来也简单,每一个朝代都为之做过努力,三代的井田制、董仲舒的限田思想、西晋的占田制,甚至是王莽没能成功的王田制,历朝历代的领导人都或多或少为维护农民小生产者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