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二的入场券。
经纪人跟了进来,衝程渐弯了弯腰:“程先生。这是程沅的贵宾。”
说着,他又对这来路不明的贵宾露出了半真诚半商业的微笑:“池先生,祝您观赏愉快。”
程渐开始心不在焉了,忍不住出言打听了几句,谁想来人看上去是个绣花枕头,实则是个人精,回答滴水不漏,最多也隻说到自己是“小沅的朋友”。
程渐被这突来的意外搅扰得坐立不安,直到灯光闪起,程沅登台。
“首先,谢谢各位来到我的演唱会。今天对我来说,是一个意义非凡的日子……”程沅没有说早就预定好的开场白,而是紧握话筒,把目光投向了席位,“我要感谢一位重要的朋友,他今天来到了现场。这位朋友是跨越千山万水而来,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程沅的今天。所以,今天的第一首歌,《心间语》,是完完全全为他而唱的。”
粉丝哗然,纷纷猜测这位神秘嘉宾是男是女。
程沅握紧话筒,刚开音时,嗓音都有些发抖。
然而超人的天赋,让他的抖动都显得那样动人。
无数藏起的八卦镜头对准了前排,把一张张或惊讶或兴奋的脸照下,打算回去一一比对筛选,好确定谁才是程沅口中的那个人。
谁都想知道,程沅的恩人是谁,他身上又有什么密辛。
但不知是会场灯光问题,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没有一个人拍到池小池的身影。
他不动如山地坐在软座上,单肘靠着扶手,哪怕什么动作也不做,也本该是最耀眼的存在。
然而,照相机上他坐着的位置,永远是一团曝光过度的白光。
这一晚,对程沅来说格外漫长。
几乎是在演唱完毕,舞台升降台缓缓下落、消失在观众眼前的瞬间,程沅就摘了耳返,往后台赶去,迎麵撞见等候在化妆师前的经纪人时,程沅的眼睛亮了一瞬:“池先生人呢。”
经纪人吞了吞口水:“安可的时候我下去找池先生,可他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程沅惊喜的眼睛黯了下来:“你告诉过他,是我请他在演唱会结束后来见一麵吗?”
经纪人说:“我一开始就说了。可就连程先生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是吗?”
程沅怅然若失地低语一句。
就连一句谢谢都没来得及当麵说啊……
不过池小池并不觉得多么遗憾。
池小池喜欢久别重逢,却不喜欢感恩戴德。那种场景,对他,对对方,都是尴尬。
因此,他来见沈长青时,甚至没留给他一个影子。
今日的墨尔本是晴天。
昨夜的雨把树叶洗得清新翠绿。刚打理好的后院草坪散发着新鲜草香,隔着很远就能闻见。
沈长青一手拉着牵引绳,一手低头发着信息,可“已经到家门口了”的通知短信还没发出去,手上便陡然一重。
牵着的拉布拉多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往前一衝,连累得沈长青一个踉跄,新买的鲜苹果都滚了两个出来。
沈长青来不及去管苹果,招呼一声:“霍普,过来。”
这些日子以来,拉布拉多已经对它的新名字接受良好,但此时的它撒了欢似的绕着小别墅前的邮筒蹦跶,又是叫又是打转,好像是嗅到了亲切的熟人的味道。
长街上没有什么人,沈长青也鬆了一口气,把苹果追回来,又捡回牵引绳,略重地抚了抚狗子的大脑袋,算是惩罚。
为了搞明白霍普在闹腾什么,他打开了邮筒。
裏麵没什么特殊的,隻有今早投入的当地报纸。
可等他把报纸拿起来,准备卷个卷去打一下拉布拉多的屁股时,一封信从报纸的缝隙间滑落下来。
沈长青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
不是害怕,而是一点若有所感的紧张和欢喜。
信件没有写明是寄给谁的,也没有封口。
他隻是稍稍倾斜了信封口,就有一样薄薄的东西滑入他的掌心。
……一张照片。
一张他搂着霍普的照片。
不,那个时候,霍普还叫做赫尔普。
那时候的它还很小,没有像现在这样,用牵引绳拉着,能精力充沛地蹦上半个多小时的野迪。
照片为了保养被精心塑封过,丝毫看不出岁月磨损的痕迹。
在无数个绝望的日夜裏,这张照片给了他火苗似的希望。
他在锦衣玉食的冰冷金玉堆裏,在现实的严冬裏,捧着这一点火苗,宛如童话裏贩卖火柴、即将冻死的小孩。
直到那个人到来,帮助他,把那一星火苗,烧成了滔天巨焰,烧毁了牢笼,还了他自由。
他将一生感激。
沈长青捧着这张来自于异空间的照片,在前后无人的长街裏,把那张见证了他最灰暗岁月的照片珍惜地护在了心口,默念着那两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