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监牢,把朱守成关在里头。
他要让朱守成把这件事烂在他肚子里,烂成一腔苦水,烂成毒,也只能贮存着,直到毒死他自己。
为了堵住朱守成的嘴,池小池还需要一样比录音更加有力的道具,来掐住这隻老狐狸的脖子。
因此,他特意去向护士打听,刚从危险中脱离不久的朱守成,眼睛能不能看清东西。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预备好的东西就能派上用场了。
坐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池小池从书包里取出了那张所谓的“照片”。
当时情况危急,而且他根本没有能进行拍摄的工具。
所以他拿来了一张自己珍藏的照片,并藉来了一点点显影液,涂在了照片背面,故意给朱守成布下了迷阵。
而这张迷阵里,甚至没有一个人,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雪地之上,印着两个手牵着手的人形。
那时的娄影和池小池,一个十三,一个十一。
在一个大雪天,他们出来玩儿,和筒子楼里的其他孩子打雪仗。
两人联手,战无不胜。
获胜之后,滚了一头一身雪的池小池在娄影的召唤下颠颠儿跑近身,乖乖蹲下,娄影则为他拂去头上大片大片的雪花,免得雪水融化进了头髮。
池小池仰着头看了他很久,轻声叫他:“哥。”
娄影专心地:“嗯?”
池小池说:“哥,我想和你在雪地里打滚儿。”
娄影的手停了停,又无奈又好笑地说:“孩子话。又不是没见过雪。”
池小池耍无赖:“我就要。”
娄影想了想:“那好,我听听理由。”
池小池脑袋里满是奇幻的浪漫想法:“如果我们是两隻熊猫的话,在雪里一起从这头滚到那头,不觉得很幸福吗?”
娄影:“好,你来扮演熊猫,我是专门餵熊猫的饲养员。”
池小池理直气壮:“不行,只有我一隻熊猫,多傻啊。”
最后,饲养员妥协了,答应做一隻陪小熊猫一起犯傻的大熊猫。
筒子楼后,有一大片未经染指的平整雪地,深可及膝,足够两个人折腾好一阵子。
结果,池小池自己翻了没两下,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从雪里翻身爬起来:“好像真挺傻的。”
娄影也从雪里翻起来,擦掉嘴上沾的雪沫: “傻吧。”
池小池看着他的样子,哈哈直乐。
娄影有点嗔怪:“还笑我,知道自己什么样子吗。”
池小池小动物抖毛似的快速摇头,把头上脸上的积雪甩掉了一大片:“不知道不知道。”
娄影起身,回了一趟家,拿了一个修好的二手照相机,对准雪地上两隻手拉着手的熊猫印子,咔嚓照了下来。
池小池好奇:“这是干嘛?”
娄影笑答:“给两隻熊猫做个纪念啊。”
池小池走出了医院,没有回学校,而是回了家,回到了娄影坠楼的地点。
在几年前的冬天,他们手牵着手,在雪地里烙下了两个人形。
在并不遥远的夏天,他的身体坠落在地,在地上留下了一滩暗红色的血,以及一个由胶带粘成的人形。
而在现在,池小池摇摇晃晃地走到覆盖了一层薄雪的地面上,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
雪水渗透了他后背的衣服,而他把一直捏在手里的照片举起,贴在发烧的脸颊上,挡去了照到他脸上的光线。
照片后面,是娄影在洗印出照片后的题字。
“xx年x月x日,大小熊猫留印于此。”
现在,只剩下一隻孤独的熊猫,在怀念另一个。
池小池把照片放进了自己的心口,同时做好了构想。
他要充分利用录音和这份“不存在”的照片,让姓朱的深信不疑。
池小池不会拿这些东西去报案,他要留着折磨朱守成,叫他学会什么叫恐惧,叫他日日沈浸在随时被揭发的惶恐里,生不如死。
他仍然会随身携带武器,如果朱守成敢暴力抢夺,或是入室盗窃,他就亲手杀了他,到时再参照他对娄影所做的,公布录音,并把罪名全部推卸在他头上。
然而,世事总不如人所愿。
池小池离开医院后的一天之内,医院对朱守成连下了两回病危通知书。
第三天,池小池接到了通知。
朱守成死了。
也许是被他打死的,也许是被他吓死的。
……谁又知道呢。
对于这次恶性袭击事件,派出所毫无头绪。
他们找不到凶器,脚印完全被雪覆盖,最近经常和朱守成一起回家的小男孩对警察的提问一问三不知,他的母亲也异常强势,直言关我家孩子屁事,就连受害者本人也没能在死前提供有效的证词。
考虑到动机问题,老戴倒是把曾经指控朱守成性·侵的池小池叫去询问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