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与中年警察老戴交换了一个满含惊愕的眼神后,道:“可以跟我们说一说细节吗?”
池小池一字一字地说出自己的经历,说到被压倒在床上时,他身上抖得厉害,一阵一阵地反胃,像有一隻无形的大手在把他的胃向外掏。
听完他的讲述,訾玉很是重视,立即决定带他去医院验伤。
池妈却一直坐在一旁,用怪异的眼神望着池小池。
做完验伤后,天已经全黑了。
訾玉开车,把池小池和池妈一併送回了筒子楼,并嘱咐池小池好好休息,不要乱想,也不要到处乱跑,他们会尽快展开调查的。
池小池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眼睛直直看着车窗外。
朱守成西装革履地站在娄影家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果篮。
从他的上衣口袋里,露出了一角厚实的红包。
他正一脸沉痛地跟抽泣着的娄影小姨说着些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他扭过头来,看到了警车里的池小池。
朱守成有些心虚,迅速转开视线,对娄影小姨说了些什么,小姨便让开了一条路,让他进了娄家。
池小池想杀人。
此时的他无比想让朱守成和娄哥一样,冷冰冰又孤独地躺在太平间里。
池妈和訾玉告辞后,脸迅速郎当了下来,扯着池小池,一路把他拖上了楼去。
家里冷锅冷灶,池爸坐在桌边,心情看上去也不很好。
他问:“我听说了一点风声。到底怎么回事儿?”
池小池刚要开口,池妈就开口斥责道:“怎么回事?还不是你生的好儿子?!长这么大,别的学不会,净学着惹事儿了!”
她转向池小池:“我不是跟你说过,少跟楼下姓娄的往来,他学习好,品行不好,你看看,现在怎么样?应验了吧?”
池小池激烈辩解:“娄哥不是!!”
“哦,他不是,那他怎么大白天跑人家家里去了?兜里还揣着人家的钱?”
池小池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娄哥是为了救我……”
“你就瞎扯吧。”池妈转向池爸,“你知道吗,你的好儿子,说人家朱老师对他动手动脚,还摸他……你听听看,荒谬不荒谬,啊?你当你是什么香饽饽?人家朱老师是男的,一个大老爷们儿,对你动手动脚,他图什么啊?笑话。”
……池小池不想说话了。
哪怕张张嘴他都嫌累。
父母不会承认他们把池小池送去朱老师家补习的决定是错的,所以错的一定是池小池。
既然这样,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想出去透透气,却被池妈拦了回来,说他今天晚上哪儿都别想去,就在家里把情况全都交代清楚。
池小池抿着嘴,无声地笑了两下。
他在地上铺好了床,径直倒下,扯过被子蒙住脑袋,再不多说一个字。
没办法,池妈池爸也早早熄了灯,以此来对抗已经在整栋楼流传开来的流言蜚语。
池小池毫无睡意,在窒闷的被子里,睁眼听着床上夫妻的对话。
池爸说:“怎么就死人了呢?还是死在咱们家附近,这以后就算要搬,房价也得跟着跌。跟谁说理去?”
“爱找谁找谁,总之别找咱们晦气。”池妈懊恼道,“你儿子随便就把家里钥匙给外人,这下好了,咱们得和娄家一起吃瓜落。”
“不至于不至于。不过说起来,也真亏得娄家小子丢了命。”池爸说,“人死为大,以和为贵,朱老师也不会跟咱们多计较小池的事情了。”
池小池张口咬紧了被子。
等到他有了一点点鬆开牙齿的力气,才发现自己一嘴都是浓重的血腥气。
……
訾玉一直留在筒子楼下,观察四周,确认了这一地带没有任何监控覆盖的痕迹。
直到朱守成从娄家告辞,她才钻出车子,拦住朱守成:“朱先生,咱们再谈一谈?”
朱守成的表情不自然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了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这么晚啊。去派出所?”
“就两三句话,车上谈就好。”
关上车门后,訾玉扭过头来:“我可以问一些问题吗。”
副驾驶座的朱守成:“嗯,您说。”
訾玉:“您说,是娄影用池小池家的钥匙进入池小池家,再翻进您的家里,进行盗窃?”
朱守成:“是这样。”
“而池小池是内应?”
“这也只是猜想。因为他看起来对娄影的存在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訾玉望着朱守成的眼睛:“您认为,娄影既然有了小池这个内应,为什么不直接走门,而是选择走窗户?”
朱守成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我家的门已经老了,开门关门时声音特刺耳。”
訾玉思忖:“你是觉得,小池怕吵醒你,才让娄影走窗户?”
“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