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突厥骑兵勇烈的冲阵让唐军大量将领都有些心惊,虽然不是畏惧,但也不希望有太多的伤亡。
马周曾经私下与李楷讨论过,李怀仁此策最大的漏洞或者说软肋就在于对峙留后的突利可汗的中军过于薄弱。
如果能拖延到后方的刘弘基、钱九陇率步卒赶到,那不管苏定方、程名振能不能得手,至少不说稳操胜券,但也绝不至于败北。
可惜李善等不及,不是不相等,而是突利可汗不会留给自己那么多时间。
忻州战事,李善幸运的扭转了局势,突利可汗如今也差不多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所以,诸将、幕僚有两种观点,其一是迅速追击,甚至连夜追击,绝不能让突利可汗从容遁走,只要追击,必能破敌。
这种观点以秦琼、段志玄、薛万钧、刘仁轨这些将领为主,甚至在李善还没有抵达唐林岗的时候,击溃残留突厥兵力后的秦琼、段志玄就引军北上追击了。
其二是考虑突厥大军狼狈北逃,代地局势必有大变,先行观望战局,如果苏定方、程名振得手,中军再行北上,三面合围突厥。
好处在于稳妥,如果不依不饶的连夜追击,很容易因为困兽犹斗导致过多的阵亡牺牲。
将领、幕僚一句接着一句,而李善一直默默听着并没有开口。
不远处,李楷看了眼尔朱焕,笑着说:“当日京兆战事之后,太子殿下点评,怀仁能谋善断。”
“能谋善断?”尔朱焕不禁有些意外,摇头道:“过矣过矣。”
之前在东宫时候,尔朱焕就听说这个外甥曾经评价李世民麾下最重要的两名幕僚,房玄龄善谋,杜如晦善断。
“其实太子殿下也没说错。”李楷解释道:“怀仁非独断专行之人,聆听诸将建言,但最后一言而决。”
李善抬头看了眼,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如果要连夜进军,那就不能等了。
在心里盘算良久,李善摇了摇头,抬起手止住了众人的讨论,“多遣斥候,查探军情,许秦琼自决,但不得妄起大战。”
“三千步卒留守唐林岗,剩余骑兵明日启程北上,以刘黑儿总领,张士贵为副。”
顿了顿,李善看向尔朱焕,提高了声音,“刘弘基、钱九陇到哪儿了?”
与后方的通信一直是亲卫这边负责的,尔朱焕大步走近,“昨日午后来信,已过赤塘关,绕行系舟山,今日应该能抵秀荣。”
“太慢了……”李善嘀咕了声,“传令,部分兵力留守秀荣,刘弘基、钱九陇明日率步卒北上,午时之前抵达唐林岗。”
一旁的刘黑儿补充道:“不可轻装弃战车。”
“不错,不错。”李善连连点头,从唐林岗往北一直到崞县以北数十里处,都是狭长的通道,虽然也有空间,但毕竟东侧是滹沱河,能抵御骑兵冲击的战车能发挥重要作用。
当年崞县一战,尔朱义琛、马三宝就是以战车布阵,才能扛住突厥骑兵的冲击,使雁门关不至于腹背受敌。
李善反复在心里盘算,自己的部署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节奏不急不缓,让秦琼、段志玄在前,保持对突厥的威慑,但同时大军殿后,不至于让突利可汗狗急跳墙。
现在的胜负手已经不在中军,而在于苏定方、程名振了。
但就在这个黄昏,沿着滹沱河北上突厥大军,与小心翼翼向南进军的两千唐骑狭路相逢。
血战(续)
几乎没有任何的征兆,最前方绕过山脚的突厥骑兵放声高呼,大股兵力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突厥人就知道对方是唐军,原因很简单,穿盔带甲,草原上没有一个部落有这样的能力。
但与择路而逃的突厥大军不同,小心翼翼的胡演是遣派了斥候查探的,已经知道了正滚滚而来的突厥大军。
只不过问题在于,两千唐骑今日午时抵达崞县后,发现真的如阿史那·结社率所说的那样,崞县的突厥兵力已空,于是胡演、曲四郎决定南下原平县。
道路算不上太狭窄,但整体而言却是狭长地带,东侧是滹沱河,西侧是吕梁山脉,在斥候回报之后,胡演、曲四郎心里都清楚,返身逃窜……绝无生机。
于是,狭路相逢之下,一场比之前唐林岗一战更加惨烈的战事展开了。
兵力都在两千左右,但不同于秦武通所率的步卒,胡演、曲四郎率领的都是骑兵,而且都是装备精良的精骑。
在突厥先头部队绕过山脚的时候,缓缓驰来的唐骑正加速驰来,胡演冲锋在先,顶着不成规模的箭雨轻而易举的杀入阵中,手中大戟如同重锤一般将面前的四五个突厥人砸落下马。
论勇武,论武艺,论冲阵,胡演名气不大,但并不逊色于秦琼、尉迟恭这样的天下名将。
只以五百精骑冲阵,胡演将突厥先锋杀得溃不成军,连连后退。
并没有理会后续赶来的突厥兵力,胡演只以直线冲锋,留出了空间,后续赶来的曲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