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说辞放在后世……鬼都骗不了,即使在这个时代,稍有见识的人也大都不信。
但这俘虏已经被吓得抖似筛糠,突然扑向苏定方,“苏校尉,没有营门,根本没有营门!”
“说清楚。”
“此次东向只是来运送粮草,就在清河边,这几日就要装船送到洛洲去。”俘虏高声喊道:“大队人马就驻扎在历亭城外,没有营门,入营往南就是粮仓。”
“刑洲已然失陷?”周赵一个激灵。
那边一个身材高大的俘虏抢在前面喊道:“听说刑洲兵马都撤了!”
接下来俘虏们一个个吃下“毒药”后七嘴八舌的将底子吐了个一干二净。
苏定方冷静的听着,时不时问上几句,李善双手笼在袖子里,转头吩咐朱八去挑一匹温顺点的马匹。
“夜间骑马……以你的骑术……还是不要去添乱的好。”
李善瞄了眼凌伯,“是在下筹谋夜袭,虽无力亲自领军上阵,但龟缩谷中静候,实非我所能为之。”
那边朱八牵了匹白马过来,李善黑着脸骂了几句,让你换匹马,就是因为白马在夜间太惹人注意了。
凌伯幽幽道:“既然不亲自上阵,只是壮众人士气而已,白马露迹倒也合适。”
李善也是无语了,这老头真不是什么好鸟,一点亏都不肯吃……是那种被人家腹诽都要腹诽回来的人。
那边苏定方已经问完了,扬声道:“时辰差不多了,人衔枚,马勒口,即刻出发。”
一声令下,已经睡了四个多时辰的唐军士卒被叫醒,一片人喊叫马嘶声后,约莫三百骑兵绕行出了山谷,悄悄往东侧行去。
浓浓的夜色中,李善牵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让人意外的是,他比大部分唐兵士卒都更适合夜晚。
这并不奇怪,所谓的雀蒙眼,是因为人体缺乏维生素a,食用动物内脏能大幅度缓解,李善在朱家沟常吃猪下水就是为了今日……绝不是因为他喜欢吃猪肝。
左侧就是清河,李善在心里估算了下,现在约莫是凌晨三四点钟,已经或骑或步行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应该快到了。
一旁的苏定方牵着一匹棕黑色的高头大马,偏头看了眼李善那匹白马,“快到了……待会儿留五人给你,避远一些。”
“嗯。”
李善抬头也看见了前方有黑影快速移动,是上前探路的郭朴回来了。
“的确无营门,几乎没有防备。”郭朴的声音里带着兴奋,“摸到近处看过了,营外没暗哨,夜间巡视的士卒都在瞌睡。”
身后有浓重的喘息声,李善回头看见表情狰狞的柳濬,皱眉轻声道:“柳兄?”
柳濬勉强控制住情绪,“某知道轻重,均听苏兄吩咐。”
早在下博的时候,李善就和柳濬相熟,此人曾随李世民参与洛阳大战、虎牢关一战,年初又随李世民征伐河北,之后留下辅佐李道玄。
多年征战,柳濬从未见过下博一战那样离奇的大败,更难以接受可能的李道玄身死的下场。
今日,是洗刷身上耻辱的时刻。
李善带着朱八往右侧行去,在一个小小山丘上细看,苏定方领军继续前行,一直到隐隐看见军营的时候,翻身上马,手中马槊高举过顶,身后三百骑兵点着手中火把。
刚开始没有太大的声响,过了一会儿,李善才听见马蹄声,从渺不可闻到渐渐响起,最终如重鼓一般击破了深夜的寂静。
大胜
“放箭!”
苏定方厉喝一声,双腿一夹,猛然加速,胯下健马如离弦利箭一般射出。
左右郭朴等几人搭弓放箭,将营门附近几个已经发现敌踪的士卒射翻。
一声大喝,单兵突前的苏定方手中马槊一挑,硬生生将敌军士卒刚刚搬来的拦马挑飞。
只是摆设的营门大开,再无任何障碍,三百骑兵手持火把顺利杀入营地。
三百骑兵夜袭至少五倍于己的敌军,即使是如此深夜,也是非常冒险的事,其实无论敌军营内有没有储备大量粮草,放火烧营都是唯一的选择。
此时此刻,中军大帐内,睡得正熟的董康还搂着小妾在做着美梦,他是最早跟随窦建德的将领,颇受器重,之后他也是最早拥刘黑闼起兵的那批人,同样很受器重。
年初洛水大战后,董康并没有北窜突厥,而是躲了起来……很自然的,多年的积蓄以及十多位妻妾都没了。
不过,很快刘黑闼就杀了回来,短短几个月内,董康又纳了三个小妾。
“将军,将军。”
“嗯?”被小妾推搡醒来的董康勉强睁开朦胧的睡眼,正要不耐烦训斥几句,但随即传来的是猛然在耳边炸响的狂呼声。
“将军,将军,走水了!”外面是亲卫惊呼声。
当董康披上衣衫,手持长刀冲出营帐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如坠冰窟。
他惊恐的看见南侧清河岸边的熊熊火焰,那是粮草存放的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