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琥珀的人生中,最想死莫过于这两个瞬间:一是说坏话被当事人听到;二是偷听被当事人抓到。
第一个瞬间她已在一天昼身上体验过,现在她正面临第二个瞬间。
听到声音那刻,琥珀正压低身子伏在地上,也顾不上形象,手脚并用,直直撞进另一处树丛里。
甫一进入树丛中,头发就被枝叶挂住,她忍着痛手一抓,薅下不少枝叶。
下半身还未及完全藏起来,阵阵拉力便从衣袍角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怒吼声。
她奋力向前爬,手往后一指,火光迸射,霎时燎原般四窜。
借助肆虐的火焰,琥珀猛力一蹬腿,感到那股拉扯的力消失,便藏匿到隐蔽处,念动咒语止息火焰,同时在脚边画下屏障阵。
杂沓的脚步声在她周围响起。
“我们设下了秘音术不是吗,其他人不会听到的。”她听出这是梅塔的声音。
“是……是,但为什么要跑……”陌生的声音焦虑不安,“我还是害怕,都怪我太着急想和你们说,应该选更安全的地方……”
“别太自责,事已至此,我们更应该多多防备。”梅塔安慰道。
“我扯下了那个人的衣服一角,上面附有一丝魔力,我会找到的!”
躲在一旁的琥珀冒出冷汗,探手摸索自己的黑袍角,果然缺了一块。
“那个人或许已经返回宴会厅了。”另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冷冷淡淡,却是很笃定。是纳西,他在帮她把人引走。
陌生的声音连连道谢,然后琥珀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平复了下心情,琥珀才从藏匿的地方钻出。
四下漆黑,她一抬头就睹见面前矗立两个人,他们逆着光,影影绰绰的,她被吓得大骂一句:
“见鬼!你们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我还以为都走了!”
见到出来的人是琥珀,两人也没有惊讶之意。
梅塔无奈地笑笑:“刚才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你,没想到……”
“我可听得一清二楚,什么秘音术,我看你是故意想让别人听到。”琥珀打断他的话,叉起腰,气势汹汹骂他,“然后偷听的人就会把消息传出去引起恐慌。”
“很聪明。”
琥珀气得踹他膝盖:“什么玩意,那个人要是抓到我了,就都怪你!而且消息泄露出去你们都有嫌疑。”
说完,她解开身上的黑色袍子,一股脑脱下,露出里面单薄的衣物。
琥珀掂着袍子,扔也不是,拿也不是,干脆甩到梅塔脸上。他接住袍子,边迭好边说:
“我们都立下了誓言之咒,他绝不会怀疑消息是从我们之口传出。至于替罪羊——”
梅塔脱下外套罩到琥珀肩头,在她耳边悄声道:“亲爱的,我确实没想到过来的会是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走开,别靠我这么近。”琥珀推开梅塔,瞥到一旁的纳西,他从开始就未置一词,视线也未落在任何人身上,仿佛已游离走。
她直觉他的状态很奇怪,不似以往那样,可真要说奇怪在哪,她又难以言喻。
难道要说是因为以前,他面对她时总是羞怯、体贴的,就算是面对其他人也怀抱温柔,虽说这份温柔会跌落成怯懦……
她希望两个人只要相视一笑,就可以重归于好,他会像以前那样和她说假期发生的事,而不是如同现在——两个人面对面,找不出一句话。
“二位需要叙叙旧吗?”梅塔的视线在两人间逡巡,含笑道。
纳西摇摇头,用一种夹带冷然的彬彬有礼的口吻说:“不用了,恕我失陪。”
他离开花园,回到温暖的宴会中去。
这礼貌背后蕴藏的疏离像根小刺,扎进了琥珀手中,不致命,却足够使人烦躁。
她知道报应来了,假期前那会,她也是这么对待他的,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离开学校。
琥珀拒绝了梅塔提出的陪同请求,独自一人回到宴会厅,她在想该怎么把那个人手里的衣服布料抢走销毁。
思索之间,她注意到前面走着个步履匆匆,手里捏着一片黑色东西的瘦小棕发男人。
这条走廊通往大厅,两侧是休息室,现在只有他们两人在走廊上。棕发男人正挨个打开休息室的门查看。
琥珀一面脱下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面悄悄靠上前去。宴会传来的热闹喧嚣覆盖了这里的细微响动,男人并未察觉悄然而至的危险。
棕发男人又拉开一扇休息室的门,正探头往里张望,就在这时,琥珀猛地用衣服罩住他的头,奋力下压,膝盖一顶,他发出叫声,咚一声跪下。
他一双手扑腾不止,攥紧手里物什,另一手勉强虚空画出几笔咒文,势弱,胜在快速。
咒文凝出的一道红光倏地没入琥珀手背上,带来麻痒的痛意,痛意消失后,麻痹感蔓延。
琥珀死死骑在他身上,双脚踩住他的手;忍着麻痹感捂实他的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