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打通。
电话每次转到沪市军分区，就掉线了。
最开始时，他还以为是线路出了问题，命令沪市总机房的人赶紧修，但次数多了后，他突然意识到朱正毅这个不孝子可能让总机房屏蔽了自己的电话。
想明白这点，张文勇气得不轻。
自从身居高位后，他还没受过这样的气，朱正毅那个兔崽子不仅油盐难进，还蔫坏蔫坏的。
张文勇是一身凝重气息回到家的， 朱正毅现在不仅不接他的电话，连面也不肯见，这让他意识到自己想把对方认回家完全是一厢情愿。
一大半年纪的人了， 看着清冷的夜空，忍不住悠长地叹息一声。
脑海里突然就闪现一个模糊的身影。
三十多年了。
因为时间太久， 前妻的身影在他记忆里其实早就模糊， 当年为了事业需要保守秘密与各种奔波， 夫妻二人并没有留下能纪念的照片。
没有照片，时间又久远，再熟悉的身影都淡了。
张文勇之所以一定要把朱正毅认回来， 除了告诉妻儿那些原因，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朱正毅身上有前妻的影子。
对前妻有多愧疚，就有多想弥补两人共同的儿子。
屋里，秦安娴早就听到车到家的声音，结果等了好一会， 也没有等到丈夫进门，她的眉头不受控制微微皱了起来。
同床共枕三十多年的伴侣，彼此是非常了解的。
自从确定朱正毅的身份， 丈夫的情绪变化她是知道的， 也知道丈夫晚上的偶尔失眠， 只要想到这样的变化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另一个女人的儿子， 哪怕她已经五十出头的人， 心里还是酸涩得难受。
没有女人愿意跟另外一个女人分享男人。
“老张。”
秦安娴不想叫一直站在门外的丈夫， 但她更不甘丈夫此时脑子里有另外一个女人。
“嗯。”
张文勇迅速回神，脑海里的所以回忆都烟消云散， 人也进门。
“正毅还是不肯认你吗？”
秦安娴一边给丈夫递拖鞋，一边问。
“这小子的脾气又硬又犟，别说认我了，他连电话都不接，我是没有办法了。”说起朱正毅，张文勇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噌噌噌又冒了起来。
第一次被人屏蔽电话，还是自己亲儿子，想想都令人发笑。
秦安娴嫌弃朱正毅，也不想认这个便宜儿子，但要是认回这个儿子对于丈夫，对于他们家有帮助，她还是能勉为其难接受的。
听到朱正毅连丈夫的电话都不接，她也不爽起来。
忍不住上眼药，“你也别怪正毅不认你，主要是孩子困难的时候你从来没有出现过，他对你有怨也是正常的，孩子心绪难平，我们当父母的，就得大度一点，慢慢来，总有一天正毅知道我们是为他好。”
秦安娴的话说得很有水平。
她知道丈夫对这个从来没有教养过的儿子很愧疚，干脆就直接点明。
愧疚之人绝对会更愧疚。
也会多想。
秦安娴陪伴张文勇太多年，对对方的脾气性格，乃至行事都无比的熟悉，她知道怎么才能不动声色上眼药，还不让丈夫疑心。
果然，张文勇多想了，心情也更糟糕。
他承认，他是没有尽到父亲的职责，也没有教导过朱正毅，但当初世道如何也是事实问题，那真是今天没过都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命的岁月，这种情况下，他哪里有那么多精力儿女情长。
他能活到现在，也是九死一生的结果，但凡运气差一点，早就死得渣都不剩。
朱正毅是军人，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不接自己电话，不见面，不商谈，都是因为心绪难平吗？这是在怨自己，怪自己！
秦安娴一直留意着丈夫的神情，见对方眼眸更深沉，脸很严肃，就知道之前的话效果达到了，立刻准备补刀。
先给张文勇倒了一杯热水，才说道：“我觉得你也得站在正毅的角度去理解他，你这突然出现，还强硬的要认他，他肯定会想到多年来受的苦，你知道的，孩子只要有了父亲还在，自己却过得比孤儿都不如的心态，怨气就毕竟大。”
“有什么好怨的，当年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他还算运气好的，能有人护着长大，当年那年代，不少同志的子女不是失散下落不明，就是没能活下来，正毅能好端端活到现在当上军分区副司令，已经够幸运，还有什么不知足。”
张文勇当上位者太久，久到根本没有意识到朱正毅现在如何，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当年是九死一生活下来，朱正毅不也一样。
甚至朱正毅参军的年龄更小，更容易出事。
秦安娴是不会让丈夫有多余时间思考的，立刻又接了一句，“老张，你可不能有这种想法，本就是我们亏欠正毅，现在找到孩子，就应该多弥补，弥补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