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被一阵喧闹的声音吵醒,楼上的房间都是临街的,打开玻璃窗,就能看到这个小镇唯一的一条水泥路上的情景。大清早怎么会这么热闹,一颗乱蓬蓬的头从二楼窗户伸出去,那是我。楼下几个老太太正在碎碎念,有一个吐了口唾沫,随意往上看了看,突然惊叫一声“哎呀妈呀,那是谁?”我赶紧把脑袋缩回去,然后听到我妈的大嗓门“我家妞妞从上海回来啦,今天凌晨四五点才到,多睡了会儿。”“没听你说呢,”一个老太太说道“哎,胖头,称斤奶油瓜子给我。”胖头?哈,这还是董满目小时候我给起的名字,因为他长得虎头虎脑,像个胖头娃娃。“顺奶奶,你的瓜子,”董满目正在变声期,声音像鸭子叫。都快二十了,还在变声,难怪这么笨,发育迟缓。“我的蒸馒头呢,孙子还等着吃呢,快点快点。”另一个老太太催促道。这什么杂货店,还卖蒸馒头?老妈做的什么生意?我没了睡意,穿上衣服裤子,去卫生间简单梳洗了一下,蹬蹬蹬跑下楼去。我家的房子是很老式的那种,两间半的地基,其中两间被老妈作门面房,开了一个杂货店,楼梯间在半间地基处,凌晨回家的时候,我直接上楼,压根没往店那边看,印象中,店子不大,东西比较全,大到油米,小到针线。不过摆放得很凌乱。推开楼梯间到杂货店的小木门,哗啦啦一声响,然后老妈开始大叫。“你不晓得从正门进来啊,这里摆着面条呢,你看你看,”老妈边嚷边跑过来,把被我推倒的面条捡起来。“明明是通道。还摆什么面条,”大清早被吼,我心里有些窝火“又不是没地方摆。”“啊唷,灵芝啊。这你家琳琅?都这么大了啊!”一个老太太很八卦地凑过来,对着我上下打量。“可不是,都成大姑娘了。”我妈沈灵芝在货柜里边找透明胶边回话。“马上就二十八了,”董满目很得意地插嘴,说完即招了我和沈灵芝的白眼。“真的?二十八了。看不出来,还算显年轻呢。”一个老太太和旁边的人交流意见。“上海回来的?难怪打扮这么洋气,”手里提着热腾腾地馒头的老太太也来凑热闹。洋气?我看着脚上穿的那双毛线拖鞋。这是沈灵芝的旧拖鞋。“爱人和孩子没有一起回来?”还是那个提着馒头的老太太,嘴角一颗大黑痣让我见着分外反感。我脸上客套的笑容一下消失殆尽,就在我板起脸准备发脾气的时候,沈灵芝扯了扯我衣袖,将馒头老太请了出去“汪奶奶,快回去吧,馒头冷了你孙子又要发脾气地!”老太太们经这一提醒才想到。自己家中都还有事,赶紧挤着出门,一哄而散。
“别生气嘛,她们只是话多,又没恶意。”沈灵芝将柜台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胖头,给你姐姐拿馒头来吃。”“不想吃。”我在店里找了个用塑胶带封着的纸盒,一pi股坐下去。“不要坐!”两声尖叫。我还未回过神,就被沈灵芝一把拽起来,pi股上有些湿,伸手一摸,还黏黏的。“姐,一箱土鸡蛋,好不容易才从乡下收来的,全被你坐破啦!”董满目脸涨得通红,一脸愤怒。还以为回了家自己能多点自信,没想到第一天清早就出了这许多问题,该死地馒头老太太,多什么嘴!害我毁了董满目花一星期收来的高营养土鸡蛋,据说,他连自行车轮胎都骑坏了两只,难怪见到我pi股上的蛋汁,那脸上的痘痘涨得通红,张着大嘴恨不得吞了我!在一男一女两个人的怒视下,我去楼上换了裤子,又下楼收拾了装鸡蛋地箱子,大半天都灰溜溜地,像只过街老鼠。“你爸爸等下回来吃晚饭,满目去买菜了,你帮我看着店,我去后院杀只鸡。”沈灵芝交待完,拿过柜台上一块抹布擦了擦手,从柜台后走出来。怎么到哪儿都和生意脱不了关系?看在有愧于妈和弟弟的份上,我认命地成了杂货店的三掌柜。屋后水泥院子里传来鸡们无辜地惨叫,夹杂着沈灵芝凶狠的吼声,我坐在柜台里侧,看着小钱箱里脏兮兮的零票,最现实的生活,从现在开始了。先成为家里理财的主,然后呢?结婚生子?想到馒头老太那句伤自尊的爱人孩子,心就拔凉拔凉的!沈灵芝在厨房里炖着鸡,满目买了肉和辣椒,还有两把青菜,刚搁灶台上,就被沈灵芝一顿好骂,原因是菜叶上没有虫子咬过的痕迹,这说明农葯喷得太多,听他们在厨房里地吵嚷,我摆弄着柜里的香烟,哑然失笑。“姐,你说,妈是不是很神经啊,”董满目郁闷地跑进来,不停咳嗽,那辣椒的味儿太呛人了。“有你这么说妈的嘛,”我白他一眼“家里的墙壁怎么白一块灰一块地,没钱请人粉刷?”我皱眉看着放满面粉和纸箱的墙角。“哪会,妈可有钱了我跟你说,你寄回来地钱她都藏在床底下呢,没动过!”董满目凑近我耳朵边,神秘兮兮地说道,完了还伸出一个巴掌,暗指床底下有这个数。“干吗藏起来?家里难道没用钱的地方?”五万算什么钱啊?十年的青春呢,还抵不上韩竞风送的那根项链的三分之一,我狐疑地看看死周,店子规模比以前大,之前还以为妈把我寄回的钱都投到生意上了!“给你留着结婚的嘛,妈说一分都不准动,”董满目撅起厚嘴唇“她对我跟爸可小气了,我去乡下收鸡蛋,想买个电动车,她都不肯,害我踩烂一双运动鞋。”“爸怎么不在家看店?”我有些奇怪老妈的安排,一个人忙活似乎很辛苦,照董满目的说法,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