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衡用力地扳着她的肩膀,近乎训斥那般地咬着牙叫她:“颜颜,颜颜你冷静点!”
“这世上没有什么理所应当。咱们是一母同胞的血亲,我对你有责任,你可以对哥哥任性。哥哥再怎么样都不会不管你,咱们兄妹这一生已经绑死了,你知道吗?”
“可谌过不欠咱们的,她不欠你的。她爱你的前提是你得值得她爱,她不是来还债的。”
“你这回任性,害她摔下了山。”
“你下回任性,她掉了海怎么办?”
“你总是任性的话,她有多少条命够你挥霍?人的气运都是有数的,万一她下次脱不了险呢?”
关佳颜隻一味地摇头,仿佛听不进去哥哥的话,但眼泪却簌簌不停地流满了脸,她一遍又一遍地呜咽着摇头:“不行,哥哥,我不能没有她,我不能松手。”
关衡用力地捧着佳颜的脸,强忍着悲痛一遍又一遍地劝她:“颜颜乖,咱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哥哥求你了,你不为自己,不为我,也该为谌过想想,是不是?你不想让她更开心一点吗?”
“我不要,”关佳颜痛苦地放声大哭,仿佛将灵魂都哭出了躯壳,脸色惨白又难看,凌乱的头髮粘在颊边,满脸颓丧,“我不要,我的眼睛好不了,我的心也好不了,没用的——”
“那你觉得什么有用?”关衡凶狠地盯着佳颜,吐出一句残忍至极的话,“你非要等谌过为你丢了命的时候才追悔莫及吗?”
次日,关家兄妹再次出现在醉枝庄,两个人顶着如出一辙的红肿眼睛,当即让方眉心里一阵发慌,但她没有掺和孩子们的谈话,为他们关上门后独自去了书房。
果不其然,关佳颜坐那儿抓着谌过的手一言不发地愣了一会儿后,突然松开她的手缓缓开口道:“谌过,我们分手吧。”
要不是腿不能动,谌过就从床上跳起来了,幸而关衡手疾眼快地摁住了她:“你别激动。”
“你们兄妹俩是商量好了来的?”谌过脸色难看,恶狠狠地盯着关衡,“你跟佳颜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你别衝我哥生气。”关佳颜用力攥着手心,机械地说着,“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招惹你的,我一个瞎子,还心理不健全,凭什么去招惹你一个健全人啊。”
谌过无言地嗤笑一声。
关佳颜继续木然地说:“分开对咱们两个都好,我以后想怎么疯就怎么疯,你也不用这么累了。”
谌过第一次声色俱厉地发脾气,盯着那个可恨的小瞎子咬牙质问道:“我断了腿都没说要分开呢,你凭什么说要分开?”
“我不听话,我没长进,我一直在消耗你,你对我也狠不下心,根本就是束手无策,不是吗?”关佳颜同样声色俱厉。
谌过“砰砰砰”地猛拍床面,怒目直视:“你说的是人话吗?关佳颜,一年多了,你现在才说这些,早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特别善解人意,大发慈悲放我自由了?你凭什么啊?”
谌过气得脑门青筋直蹦,语速极快道:“我要说跟你在一起不累,傻子都知道我在撒谎,可这是放弃的理由吗?一年而已,我们才相处一年多啊!这对于我们的人生来说也不过是个开始,我们有大把时间去磨合、去适应,我们一定会找到一个合适的、恰到好处的相处模式。”
“你为什么要当逃兵?”
“我能坚持下去,你为什么不能坚持?”
关佳颜突然扯着嗓子吼起来:“你以为我就不累吗?你的坚持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这理由够不够?”
“你问我凭什么,就凭我没有你也能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关佳颜猛地起身,整个人都在“呼哧呼哧”地急喘气:“我愿意当一个快乐的废物富二代,为了配得上你,我努力地想要自己变好,你说我一个瞎子累不累?我努力了,我做不到,我就是废物,你满意吗?”
谌过惊在那里,满眼噙泪地盯着关佳颜,双手死死地抓着被子,一点声音都没有漏出来。
关佳颜冷冷问道:“你说你能坚持,你靠什么坚持?”
“靠看不见头的所谓希望吗?”
“你能一直忍受这样随时发疯的我吗?你不怕死吗?”
“你为什么不回答!”关佳颜自嘲地一边擦泪一边笑,“因为你其实并没有绝对的信心。”
谌过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狠狠地咬着下嘴唇,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滑落下来,滚珠一样在脸上淌出湿漉漉的泪渍。
关衡在边上不忍地偏过头,颜颜你真是个傻子啊,她不回答是因为她怕一张口就被你听出来她在哭啊。
后退一步
房间里短暂地静默了几分钟,好像两个人都吵累了,这场争执或许就这样戛然而止,但场面看上去更像是中场休息。
剧烈的情绪爆发过后,人总是会陷入短暂的虚脱中,谌过本就有伤在身,伸手又拽了一个靠枕塞在背后,疲惫地靠在床头上哀伤地望着关佳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