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我离了她能独立生活,她就不一定能这样包容我了。你说是不是?”
关佳颜脸上的笑意逐渐黯淡,也没等着云老板发话,又喃喃自语道:“可是,她昨天竟然没有顺着我。她在觉醒,我好怕呀,不知道她的真心还能抵得住多少磋磨。”
云老板眉头紧紧地拧成一片,感觉脑袋上有一根筋正在突突直跳,跳得她头疼。枝枝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温和地问关佳颜:“枝枝第一份工作是——”
“税务局,我知道。”
“她怎么不干的你知道吗?”
“她说她讨厌当会计。”
“你信吗?”
“信啊,当会计有什么前途,她要是在税务局干着也就是个普通公务员。她做摄影师你也看到了,她就该吃这碗饭!”
云老板幽幽地叹了口气:“跟你说个枝枝的黑历史吧,她是被人挤兑得干不了才辞职创业的。”
关佳颜一脸惊讶:“谁干的?”
云老板靠在椅背上望着树影里的光点,偏头看着关佳颜道:“我们这样的女孩子,很容易成为猎物,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什么猎物?"关佳颜没反应过来。
云老板漫不经心地说着:“家庭出身好、性格和善、工作稳定,尤其是父母手里有钱、权和人脉资源的独生女,很容易被狩猎。”
关佳颜愣了一下:“我没长到那个年纪就瞎了,再说了,我家还有我哥呢。”
云老板轻哂:“你不知道这个社会上有多少男人,都指望着吞掉一个独生女家庭,来改变自己的人生。”
关佳颜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她那时候才工作,局里有谌叔叔的好朋友,家庭情况很快就暴露了。隔壁科室一男的对她紧追不舍,她拒绝得很明白,但那人就是一直纠缠。”
“后来那男的眼看着没希望,竟然造谣她是个同性恋。我追不上,别人谁也别盯着。”
“这歪打正着的,吓枝枝一大跳。体制内的工作环境你应该能理解吧,同性恋一定要藏好的。枝枝当然是死也不认,而且屡次投诉那个人,但很无奈,你拿不出直接证据,单位不能处理,就只能忍着。”
关佳颜心里噎得那叫一个难受:“后来呢?”
云老板轻蔑一笑:“后来,她们科室一小领导跟那男的成了,男的调岗了。可夫妻俩就是看枝枝不顺眼,那女领导就处处给枝枝使绊子。职场最怕小人作祟,她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但就是恶心得你受不了。”
关佳颜破口大骂:“那女的有病吧?自己捡别人不要的垃圾,还看不惯别人?”
云老板厌恶地哼了一声:“有病?那纯粹就是坏,品行恶劣,嫉妒心作祟。枝枝那会儿年纪小,脾气软,又不肯让家里出面,你说单位里一边传谣说她是同性恋,一边还天天受气,她怎么待下去?”
“太恶心人了。”关佳颜闷闷地说。
云老板接着说:“关键是开工作室后,男的女的想撩她的,骚扰她的都有,她被恶心得很长一段时间看谁都不顺眼,男的女的都讨厌。”
“工作室起色后她逐渐适应了这个圈子才慢慢地缓过来,几年磨炼下来,性子也变了不少,是出了名的绝缘体,谁都跟她通不上电。”
关佳颜顺口一接:“那我是她唯一的意外?”
“对,枝枝对待感情是非常慎重的、严肃的,也是非常认真的。她既然选择了你,就一定会全力以赴,而且轻易不会放弃。”
“你说你是清醒地沉沦,她又何尝不是呢?”
云老板用一种请求的语气温和地说道:“你说得对。她是道德感特别重的一个人,尤其是对着你。我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有一天你退缩了或者变心了,只要你不开口提分手,她可能还是不会放开你。”
“这是你作为一个盲人能从她那儿得到的偏爱。”
“所以,你不能质疑她的真心。”
关佳颜听出了淡淡的威胁意味,挑衅地冷笑一声:“我就是质疑了,你怎样?”
“那当然不能像当年那样,把那恶心的两口子堵在打坏了监控的小胡同里揍一顿,打你我还真下不了手。”
云老板好心提醒她:“实心眼儿的人也经不住刀扎,除非你自己不难受。”
理想主义
云老板一点没说错,关佳颜又何尝不知道她在为难谌过的同时自己也很难受呢?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啊。
“枝枝的感情观,怎么说呢。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很轻狂,觉得相爱是件很容易的事情,爱就在一起,不爱就滚,不考虑什么性格、出身、成见之类的东西。”
“用自己全部的认真去投入,但结果很悲惨。”云老板自嘲地挤出两声干巴的笑来,“我这么漂亮又有才华又有钱,当年性格也很可爱,人家都叫我大甜妹,追我的人能编一个班。我觉得自己特别好,可人家说‘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平等’,一句话就把我给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