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疯子对自己家好像也没那么熟悉,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还时不时地绊下脚,这从前得惯成什么样了啊。
小公主的卧室还挺大,关佳颜打开衣柜取了套新的居家服自己去了卫生间,谌过扫到她衣柜里挂着的衣服都是成套搭配好的,但都是灰黑蓝白色的,不知是她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就这样,还是关衡接手她后才这样的。
一肚子火气,就在看见这些灰扑扑的衣服时散了个干净。
她脚踝上的血渍已经凝成了痂,手背上的伤口辣着疼,因为出血的缘故,棉纱已经和伤口粘到了一起,一会儿要撕开的时候又得遭罪。
关键一想起刚才那个场景就心慌,关佳颜这小王八蛋哪儿来的一身牛劲,那瓷片真割到脖子上万一就那么寸地割到要害呢?
说疯就疯,什么人呢。
因为这小孩儿出几回血了?头一回还差点伤到眼睛!
关家克我。
等关佳颜衝了澡换好干净衣服出来时,新闻联播都开始了,谌过强压下心里的急躁问:“刚才你也没吃多少,粥还有呢。”
“好。”关佳颜老老实实地下楼。
这会儿又知道乖了?
反正谌过是胃口全无,看着关佳颜又喝了半碗粥后,准备告辞,找不着那四毛五她没法睡觉。
“我回去了,你在家好好待着,大晚上的,除了你哥,谁来都别开门,知道了吗?”还是免不了啰嗦着提醒一句。
关佳颜低着头不吭声。
谌过伸手推了推她的脑袋:“听见没?”
关佳颜突然一言不发地搂过来,跟个物理意义上的幼儿园小屁孩儿一样哇哇大哭起来:“谌老板,我害怕,你抱抱我。”
谌过一下子就漏气儿了,感觉自己被一个嘎嘎乱叫的巨型傻鸭子给缠上了,她要是有个亲妹妹都未必能这么惯着。
关家克我。
两个人又回到客厅,你瞪我我瞪你得不说话,反正关佳颜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谌过自顾自地拆了块蛋糕吃,她这会儿的心情实在是没法形容,说气急败坏有点夸张,说平心静气那绝对不服,反正不痛快是肯定的,她得吃两口甜的缓缓。
关佳颜眨巴着那对儿漂亮的玻璃珠子给她推了保温瓶过来,示意她别干吃,喝点水,当心噎着。
谌过果然被噎着了,噎得心口巨疼,但不是吃蛋糕被噎着的,是喝水被噎着的。
她无声地忍了半天,终于把那口气给顺了过去,掏出手机给坐她对面那个气人精拍了张照片,添加备注:某年某月某日,桂圆摔盘摔碗闹自残,踹她一脚。
沉默的时间长了,气氛逐渐尴尬,关佳颜抬手指了指落地窗外头的院子:“你知道院子里从前种的什么吗?”
谌过喜欢那片爬在栅栏上的花墙,对这个院子曾经种过什么完全没有兴趣,但还是顺嘴敷衍一句:“总不能是龙眼树吧。”
“猜对一半儿,的确种过一棵树,但不是果树。”听这意思,关佳颜似乎还挺高兴。
“广玉兰?海棠?桂树?丁香?木槿?松树?”谌过把本地常见的绿化花树都猜了一遍。
关佳颜笑眯眯地摆了摆手:“都不对。我爸爸还在的时候,这里有一棵槐树。春季开花的时候,我家门前半条路都是槐花香,我特别喜欢那个清甜的味道。”
谌过先是诧异一下,不知道别处怎么样,反正她们这儿种树有讲究,槐树、桑树是不能种家里的,不吉利。
接着又想到槐花香,她也很喜欢,她用的香水就是一个调香师自创品牌里的冷门香,叫“山槐”,因为销量不乐观决定下架,她担心以后买不到,一口气买了三十瓶。
“嗯,挺好的。”谌过应了一声,不多嘴问关父的事情。
关佳颜面色平静地盯着外面,仿佛自己能看见似的,说话语气越来越柔和:“那是我家幸福时候的味道。我还小的时候,爸爸还能把我驼在肩头,槐花开了一树,远远看着像挂了一团一团的云。”
“爸爸就让我去折槐树枝,我就折花挂得最多最满的枝,小小的白花挤在一起,丛丛簇簇地拥着,甜味钻进鼻子里,很香,但不会浓得让人头晕。我把花枝拿给妈妈,妈妈很喜欢。”
关佳颜说着说着就笑了,谌过一颗敷衍无聊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又忍不住猜测着这小孩儿是多大的时候失明的?
从前还能让爸爸驼在肩上的话,那应该就是幼儿园的年纪吧。
是因为什么失明的?
“爸爸去世后,妈妈就刨了那棵树,她信了,家里栽槐树不吉利。”
“可是,我很想念槐花的香气。”
“我闻过很多香水的味道,都不是记忆里那种清甜香气,直到我碰见你。”
谌过立刻接话道:“你喜欢啊,那个香水停产了,我把我的存货全都送给你。”她是真心的,如果一支香水就能让这孩子情绪好一些的话。
谁知关佳颜摇了摇头:“不单单是香气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