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就是很残忍,她深有体会。
捏着纸张的手指相互磨蹭,蹭出了温热,黎初看完后,抬起的睫毛已经沾了泪,像多肉上的露珠。
晶莹剔透又可怜楚楚。
秦颂撇开视线,望向头顶火红的灯笼,淡淡地说:“资料给错了,这是你的。”
黎初轻点头,把纸张揉入掌内:“我知道了。”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无言静默,秦颂的心臟跳得尖锐疼痛,她皱起眉,逃避式地转身想离开这。
黎初忽然从背后喊她:“别走。”
大概是今晚的风太安逸柔和,和从前不同,秦颂没有再迈开腿径直离开,而是慢悠悠停下来,背对着黎初说:“什么事。”
她真的不擅长表达情绪,也很厌恶情绪失控。
“秦颂,我让胡院长替你查郑乘风,按合同上写的,你要还我一次请求。”黎初说。
这个时候突然提出合同内容?秦颂意外地回头,瞧见黎初略带无奈的神情。
她骤然觉得这份协议签得真傻,将原本滚烫的情愫浇成冰凉机械的字体,一下子钉死了许多。
是自己要平衡,只相信契约关系,却没想到未来的日子会有跳脱出条条框框的东西。
“你说。”秦颂走近些,阴影挡住了黎初的五官。
“去酒馆吗?陪我喝点儿吧?”
秦颂一瞬不瞬盯着她,辨别这句话的真实性。
“认真的啦。”
说完,黎初温温和和一笑,梨涡深浅不一地印在颊边:“好不好?”
一瞬间秦颂有些后悔,但也无济于事了。
影子一前一后徘徊须臾,最终停在了酒馆前。
最近不是旺季,里面人很少,黎初找到角落的位置坐下,看着秦颂在对面倒酒。
女人的动作清冷慵懒,彩光飞旋之下,整个人就像凌厉脱俗的荆棘。
秦颂喝完手里的酒,指节交叉撑住下巴望着远处,绚烂绮丽在精致的五官上仿若蝴蝶盘旋于花丛,
黎初承认自己是蝴蝶,不自觉被吸引。
纸醉金迷的糜烂遮盖了平常的胆怯和羞涩,黎初开始虚假的无顾忌:“我今天可以灌醉你吗?”
秦颂一言不发地凝视她,眼里带着疑问。
黎初解释:“因为我想看看你这样冷静的人如果喝醉了,会不会像现在的我一样难过。”
当然很明显,秦颂并不会。
黎初也明白:“好吧,其实我有点怪你,你可真残忍啊秦颂。”她捂起脸:“这种真相要是一辈子不说,我就当不知道,偏偏你要告诉我。”
“怎么能这样?一点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秦颂抿了口酒,沾上液体的唇变得诱人,可说话语气还是那么不咸不淡:“知道真相没什么不好。”
“我并不想知道呀!”黎初闷闷地说:“你继母是不是叫叶婉清?能和你们家联姻的,应该不会因为财产问题抛弃小孩吧?”
秦颂五指攥着杯沿,手腕轻轻转动,杯子里的液体便也跟着打旋:“所以才要知道原由。”
她确实残忍,剖开自己的伤口后又试图剖开别人的,黎初觉得她疯了。
可她的的确确早就疯了,疯在郑乘风的虐/待下,疯在成长的风暴里,想所有人都一样才能平衡。
黎初问:“知道了能怎样呢?早就是陌生人了,过去没办法改变了秦颂,你也该走出来的,因为未来有千千万万种可能……”
说到这,秦颂猝不及防地掀起眼皮,凛冽刺骨的眼神淹没了周围的暖意。
黎初没来由颤了颤肩膀。
震撼的音效在耳旁,却依旧盖不住秦颂带着血的芒刺,如几万根针扎在身:“所以?”
黎初听出了平静下暗藏的肆虐,努力平复心绪佯装冷静:“所以能不能别再把自己锁在过去了?”
话音刚落,秦颂哗一声站起来,一系列动作吓了黎初一大跳,心臟不受控地狂蹦,险些要撞出胸膛。
“明天店门口见。”秦颂死气沉沉地撂下这句话便去前台付款,紧接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馆大门。
这天晚上,两人都没能睡着。
秦颂醒了许多次,闭上眼会梦到铁笼与地下室,以及郑乘风的声音,还有伤口从疼到麻木的演变。
十几年的伤口,就连血痂都已经结得厚实,她没法释怀,没法好好生活。
可她们这么亲密,黎初应该理解她才对,为什么要劝说放下,谁能放得下?
秦颂对黎初对她过往的态度感觉很不满,好像黎初天生该站在她这边一样。
究竟是什么原因?到第二天秦颂也没想明白。
黎初也没睡好,坐在副驾驶哈欠连连,原本水果一样饱满的脸变得憔悴而困顿。
看来大家都不好受,秦颂病态地找到了平衡。
“要去哪里呀?”黎初偶然发现,她好像不再害怕副驾驶这个位置,大概是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