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安慰我自己。”目光从乌云遮挡月亮的片刻之后收回,秦颂侧目而视身旁:“身体本能比精神更想要活下来,怎么办呢……”
“没有办法。”她喃喃低语。
黎初的悲伤就像月亮被乌云遮住了,情绪的琴弦随着眼前人牵动,更多的是可怜……和心疼。
胡院长非常爱她,当亲女儿对待,从小到大黎初不曾受过什么委屈,先是被安排在律师事务所管辖的区域学画画,出来工作后,地理位置环境都是胡院长派人看了又看,查了又查才同意决定的。
可以说,她的成长轻松又幸运,工作至今没被刁难过,画室的同学也都很好人。
但秦颂不同,年幼父母离异,被判给母亲却遭到继父的暴行,哥哥两耳不闻窗外事去了国外,这样一个商圈大小姐的身份无疑是沉重的。
如今唯一疼爱她的秦臻去世,剩下的人于这世间不过是一点点血缘关系罢了。
黎初搜肠刮肚寻找安慰的话,千言万语隻汇成一句:“你别消极啊,总会有出路的,你看你现在不也挺好的吗?要好好活着啊。”
秦颂启动车,唇线扬了一下:“你觉得我现在好吗,我自己都不这么觉得。”
车一启动,黎初慌忙系好安全带:“总比以前好不是吗?你逃出来了,可以对抗那些恶意了。”
四周静得能听见呼吸声,直到上高速,秦颂才在黑暗中说话:“还不是时候。”
黎初听不懂这句台词的背后含义,正斟酌着怎么接话,一转头窗外漫天星河。
下大雨之后有许多星星悬挂,黎初打开窗,凉风倒灌进来,吹得她眯起眼睛:“我们要去哪里啊?”
很快她就不吱声了,因为海岸线在眼前越拉越近,甚至能瞧见海浪拍打在礁石上激起的水花。
黎初没在晚上来过海边,与日光倾城时不同,夜晚的海是深沉的,带着压迫感,浪花飞溅的潮气随风穿过两人的指缝间。
秦颂蹲在一块圆润的礁石上抽烟,外套下摆沾满了沙子和海水也不在意。
银河与海平面相连,是一望无际的平缓。
黎初踩了会水,见礁石上的影子一动不动,微妙地起了小心思,弯腰捧起海水便朝那方向扔去。
咸涩味道扑鼻而来,刚抽两口的烟被浇灭,余味绵长悠远,盖住了秦颂的眉眼。
她很平静,睫毛上的水珠接连落下。
就这么淡然地望着面前的始作俑者,像在欣赏一副精致的油画,眸中倒影的星空与海色搭配美丽。
黎初被盯得心虚:“……我去车上给你拿纸巾。”
她逃得快,秦颂抓得更快,细长的女士卷烟滚到夹缝中,堪堪停在一颗小草旁。
从黎初的角度只能瞧见颤抖的叶片。
海边的礁石上布满青苔,她靠着它们,触感又潮又凉,一时间刮蹭出的疼痛与快/感收缩着胸膛里那颗弱小跳动的心臟。
这里没有人,黎初心知肚明,但仍然紧张地蜷缩起足尖,不得已仰头望挂满星星的天空。
不该招惹她的,明知道她非比寻常人。
秦颂的吻带着微咸,黎初清楚这绝对不是海水,就在刚刚她才感受完舌钉的热度。
怎么会到这般地步……?
饰品如冰糖般,融化在流淌中。
她沉沦的是夜晚海平面上的星空,还是被潮湿浸透了,精致纤细的指节呢?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二十分钟后的车内,秦颂扎起头髮,不过扎得很随意,好几缕掉下来,湿漉漉地贴在颈间和锁骨,显得那块皮肤更是白得细腻刺目。
擦掉身上多余的海水,她又抽出两张纸巾,轻飘飘扔到黎初腿上。
黎初默默捡起来。
没想到涨潮这么快啊!一个浪打过来,劈头盖脸将两人都淋得发愣。
准确的说是黎初单方面无措,秦颂只不过冷淡地晃了晃脑袋,一言不发地转身回车里。
黎初把纸团抛出窗外,低着头抠指甲。
时不时瞄一眼搭在方向盘上的手。
这双手肯定能把她弄死,黎初想。
“失望吗。”秦颂突然凑近,半边脸被亮起的车灯照耀,眼睛一深一浅,有种看不懂的缱绻。
是错觉吗?黎初不自觉吞咽一下,随之而动的脖子展露出脆弱,无比……诱人。
诱人的何止是她,从黎初的角度看,秦颂穿孔的每一处碎钉都在发亮,引出纹身师的本能。
纹身师爱缺口的月亮,爱有缺陷的人,秦颂看起来很完美,实则漏洞恰好对上了黎初的天赋。
于是她用牙齿咬住对方镶嵌在皮肤下的饰品,舌尖抵着慢慢抽离出,一颗接一颗,从锁骨到耳朵。
秦颂的耐心与纵容永远会在这时候起作用,一动不动地任由对方发作。
“取下来干什么。”她好脾气轻哂。
黎初在耳畔含糊不清地说:“换新的。”
秦颂没说话,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