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转眼看秦安,早就已经泪流满面:“幸亏阳阳出国早没被迫害,乐乐如果不是考到大学离开你身边,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钱芳,你的良心过得去吗?和小人狼狈为奸,残害自己的孩子!
但秦颂还是坏了,她的精神与身体悬浮在危险的边缘,神经高度崩溃,产生了逆反心理。
所以才依赖痛,因为那是她最不想面对的东西。
长达十几年的殴打,虐/待,侮辱,在仓库的铁笼里像狗一样吃食蜷缩。
秦臻一边被商业战争压得喘不过气,一边被谎言欺骗着,误以为女儿过得很好。
为了让秦家真正相信秦颂过得好,郑乘风让秦颂上学,在记者的镜头里,他真的像为了妻子善待前夫孩子的慈父,佛口蛇心地说着假话。
黎初现在回想起报纸上男人假惺惺面对镜头的嘴脸,心里便一阵翻江倒海,人面兽心啊。
台风未曾停歇,呼啸着卷起所有人的发丝,郑乘风站在风暴中心,透出同样冷漠无情的神情:“臻哥可真优秀啊,干什么都这么出色,只是可惜,再怎么优秀有能力,他的老婆还是被我收了,孩子也在我手中,你们秦家再高贵,也被我压得抬不起头。”
他抚着皮带,眼睛睨向这边:“乐乐,你觉得呢?爸爸真后悔让你读书,你这么用功考到南大,是不是为了摆脱我们?说实话,不能骗人哦!”
这尖着嗓音哄孩子的语气像扎入气球的针,特别是用调笑的语气满不在乎地说出来,委实作呕。
秦颂平静地望着郑乘风,在他洋洋得意剖出她的过往时,她发觉自己竟然克制住了情绪,没有那么害怕,没有条件反射想要躲避随时会抽出皮带的手。
她想她可能真的长大了。
岁月里残缺的记忆最终还是拚凑成了完整的图鉴,虽然藏在记忆的画册中泯灭不掉,却可以永久封存,因为黎初握着她的手,给予了莫名的力量。
她认为这是错觉,可此时此刻,唯有这个女生在握着她,她不害怕,反而站在了前方。
“麻烦您尽快离开。”黎初受伤的右边脸高肿起,眼中倔强不曾消退:“摆脱您这样的人才是正常人的思维,您就不怕被报出去身败名裂吗?”
郑乘风阴冷地扫她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哪里请来个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秦家都拿我没办法,你还想怎么样?今天谁要是报导出去,明天他头顶的太阳将会是黑色的。”
就这样没有人能压製住他了吗?
黎初咽了口唾沫,脆弱的脖颈上下摆动一番:“您可小心物极必反。”
没等郑乘风说什么,她摊开一直紧握的掌心:“听过律师胡慕湾吗?真以为无人可治您了?”
郑乘风当然听过,胡慕湾当年以一人之力挽救无数堕入深渊的女性,是南城赫赫有名的金牌律师,她的名号即使在隐退十年后,依旧可以拿得出手。
黎初的手心里,是胡慕湾律师事务所的胸针。
经久不衰的人物有非常高的社会地位,胡慕湾搞垮过豪门世家,也让一些无法出头的悬案见了光,圈内人都知道,民间传闻不是传闻,而是事实。
可郑乘风不认为黎初有这样的背景:“小丫头,且不说胡律师已经隐退,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因为一个平平无奇的胸针就妥协?”
这样的对峙属实天真,郑乘风没觉得一个丫头片子就能震慑到他,夹烟的手在雾气中挥了挥:“滚一边儿呆着去,老子没空陪小孩过家家。”
郑乘风原本出生书香门第,当年家道中落后还是秦臻帮忙接济度过了难关,没想到养了头白眼狼。
商圈里多的是人瞧不起他,所以一朝得势便总故意这样,喜欢看别人敢怒不敢言的嘴脸,以此为乐。
好似这样能满足变态扭曲的自卑心理。
“您大可以试试。”黎初头髮揽在一侧,像国画上散开墨汁的花:“或许您知道鸿福孤儿院。”
这回郑乘风犹豫了,垂头仔细端详那枚金色小巧的玩意,表情半信半疑。
胸针当然是真的,是胡院长亲自交给黎初的,江湖虽已不见英雄,可传奇还存在于世间。
胡院长让她好好保管,有朝一日需要,这枚小小首饰会让当年辉煌重启。
黎初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辉煌,因为胡院长已经老了,老得抢救了无数次,才险些保住性命。
一想到这,黎初更是难过,说出口的话含了些哽咽:“胡院长待我如亲母,您大可以继续。”
一顿,补充道:“如果您还不打算离开的话。”
死静的灵堂前,秦臻意气风发的面容定格在后,秦颂凝视着黎初的背影,回头看了看秦臻的脸。
她觉得秦臻在笑,含着泪欣慰地笑着,仿佛在说,乐乐,爸爸放心了。
秦颂无力地想,他放心什么呢?
伤还在,不仅在身上,还在心口,即使用城墙堆砌保护,也没办法改变伤痕永久烙印。
她怨恨过秦臻,怨恨过秦昭,